临街的巷口有个烧饼铺子,夫妇俩的生意一直很好的样子。打烧饼的是一对中年夫妇,男人个子高高的,女人瘦瘦的,夫妇俩都长得很白净,脸上有一种让人看上去很舒服很养眼的朴实与谦和,尤其那女的,无论打烧饼还是炸油条,动作都相当麻利:“不要油条,就一副饼子?”“好的,你是要一整套?”女人的话显然不仅仅是应付客人的,说话间,男人手上的那根擀面杖在案板上啪啪地响着,大把的芝麻和葱花被均匀地撒到面坯上,赤裸的手臂就这样不管不顾地伸向那炭火明艳的炉子。我每天上下班都必得经过这条巷子,我注意到那对中年夫妇就住在他们的烧饼铺二十来米远的一个旧屋里,门一般都是敞开着,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堆得很高的面粉袋,两张简单的床。夫妇俩有两个女儿,两个小姑娘都长得像母亲,身材苗条,面目清秀。
有时,我会去巷子口的烧饼铺买两根油条,打一副大饼,顺便同他们聊几句话。夫妇俩话不多,加上忙,我们聊不到几句,我只是知道,夫妇俩在这边有亲戚,所以就过来了。他们几乎一天到晚都在忙,早上炸油条打大饼,下午不炸油条,但仍打大饼。像这样的夏天,晚上吃稀饭的人多了,他们烧饼铺生意也一直很好。有时到了上灯的时候,男人仍捋着袖子在门口的一口大盆里和面,女的将一口锅架在那打烧饼的炉子上,用那炉子里的余火炒菜,他们的两个女儿一个趴在床上写作业,一个就在门口蹦蹦跳跳。无论是打烧饼还是干别的,夫妇俩脸上的表情都淡淡的,很平静。
展开剩余45%我生活在这世界上,每天从我意识中流过去的人和事像灰尘一样琐屑,但我却总是忘不了这一对打烧饼的夫妇,我有时会想象着他们的生活和他们打烧饼以外的生活,他们会出门旅游吗,带着他们的两个女儿?他们也会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琐碎吵架吗?但不论怎么想,我都觉得,比起很多有钱人,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艰苦,却很平静。想起母亲的话,过日子,有钱无钱,平安就好。
很久没看到那个高个子男人了,男人不在,女人又置了一个油炸担子,炸些中学生爱吃的藕片和臭干子之类。我很想知道男人去了哪儿,想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再打烧饼和炸油条,但毕竟不好多问。女人的油炸担子生意仍然很好,虽说那都是些垃圾食品,但中学生们不管这些,他们照样围在摊子前吃得津津有味。
下午我路过巷子口时,终于忍不住问正在摊上忙碌的女人:“你们不打大饼了?”女人只回答了一个字:“哎。”我似乎并不满足,又问:“你丈夫呢?”女人说:“老家那边有事,他回去了。”就这么两句,我不好再追问下去。这个家庭原本是很平静的,虽然他们的日子过得紧巴些,但至少并不缺少平静。我希望他们一直就这样平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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